机缘巧合，圣月先生《对石头的絮语》（花城出版社）新著付梓时，我刚好在他的办公室大谈文章写作。也许是应了那句“书非借不能读也”的先贤高论，这本受赠的文集，直到前几日小假期，才挤时间静下心来细心品读。
说来惭愧，我自以为喜文好墨，发表了几十万字的评论随笔等杂七杂八的东西，便与圣月先生大谈文章写作，甚至动过几次结集出版的念头。但直到认真拜读了先生的这本文集，才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没有炫耀的资格。倒是圣月先生成竹在胸，藏而不露，微笑着，听我谈写作的每个细节，时不时的自谦“粗人”，而我却班门弄斧，飞星四溅……姜，还是老的辣！
起初，我误以为这是一本关于奇石收藏或者石文化的集子。其实不然，如果把书中所附奇石插页悉数拿掉，这分明就是一本贯通古今，纵横海外，关于书法、绘画、祭祀、寺庙、官场、美女、花鸟虫鱼的经典文集。
表面上看来，作者对石而语，古今中外，娓娓道来。而实际上，在我看来，这分明是作者以石为镜，让“石光”照进心灵。借石发挥，谈人生经历，探历史渊源。所观，所感，所思，所悟，所评，所论，以物咏志，博古观今，畅谈人生，感怀世事。看似“絮语”连连，却字字珠玑。正如作者所言，“读懂它，需要积累，需要底蕴”。这种心灵“石光”的倾述，坦诚豁达，非多年人生励练如累积，不能为之。
圣月先生身居公职，官场文化自然成为其着墨最多之处。文集收录与石有关的文章26篇，涉及古今官场的就几乎占了半壁江山。这其中，尤以《石头里的官文化》最为典型。五柳采菊东篱下，圣月采石山水间，从“玉玺金印”到《马上封侯》，自古官者对权力的追求，跃然纸上，栩栩如生。以古论今，让“石光”照进现实，作者讲了一个“摸着石头升官”的笑话，用笔不多，却把官场里谋求“步步高升”的心态，刻画的淋漓尽致。由人推已，而对自己的荣升，作者却自嘲为“悲剧性质”“官场变迁退留，换份工来打，换个活法罢了”。真是如此轻松？非也。圣月不止一次在其文章中阐述为官一任的责任之重。防洪护堤，重大安保，劳心劳力，事必躬亲。作者对成绩与责任的解读是，既要看淡成绩，又要“打好这份工”。这用圣月先生自己的一幅对联诠释再恰当不过：过去七载不论成败因为神马都是浮云，未来七年仍需努力毕竟老爸不是李刚。
书中颜如玉，石里美人娇。谁说女人是水做的？这石里的女人，在圣月的笔下，盎然生辉，女性之美、之魅、之才气、之典雅，衣袂飘飘，款款而至。她“从乌镇的青石板走来，蒙蒙细雨，油纸伞，脚步也是由远到近的”，一抹斜阳，小桥流水，粉墙黛瓦，杨柳依依和飘动的印花布，“那踏在青石板上清脆的脚步，像敲打在竹琴键上，更像是敲在年轻小伙的心坎上。”作者从一个个藏娇石屋放飞想像，从身边的知识女性写到《诗经》，从圣母玛丽亚写到坐莲观音，从《洛神赋》写到教子孟母，信马游疆，纵横辟阖，收放自如。而能做到如是，除了丰富的想像力之外，没有深厚文化积淀，尤其是古文功底，是望尘莫及的。
我知道圣月先生喜好书法，忙中偷闲，时常泼墨挥毫，不求名利，但为陶冶性情。说到书法，圣月先生自有他自己的一番见的：“中国的书写变成书法艺术，是变高雅了的，但也有高雅了又自我否定的，也是一种异化——拿去卖钱”书家王婆卖瓜，自卖自夸，夸至极至，就夸出了“第一笔”“狂草王”“草圣”“草仙”等名头来。至于“那狂草作品中传达出的信息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，一般不好争论，皇帝的新装有什么争论的？当然，也可以神秘兮兮地说：自己去悟去！把你搞的好自卑。”（《清水挥毫不留痕》）作者还讲了一个颇为幽默的“泼墨王”的故事，在好奇羡慕目光中登场的这位老兄，脱衣解带，运气收腹，饮酒，泼墨，掌声，赠墨宝，照合照，握手。“握着手，大王却不肯松开。把我拽开三步，说有话跟我交代一下‘大哥，我的润笔费共一万五到一万一尺，看在大哥的份上，今天我来个五千一尺’。”“我的全身有点发凉，盘算一下，来个五折，也得四万元，这比抢银行来得还快。”“看看周围的形势，怎得脱身？”看来王者圣者仙者冠者也不过如此，在圣月先生的笔下，原形毕露，啼笑皆非。
情之所至，一草一木，花鸟虫鱼，万物总关情。在《年年有余散记》中，圣月先生用大量篇幅，描绘了鱼和渔文化。从北宋《落花游鱼图》到当代年画，从“有鱼有肉”到“鱼跃龙门”博大精深的文字喻义，从临渊羡鱼到退而结网，从家乡鱼塘到渔家生活，从姜尚垂钩到渔父智慧，从孔明观鱼到家养锦鲤；从以鱼作文到用鱼做菜。纵横古今，雅俗共赏。这是我迄今为止能够读到的关于鱼文化的最丰富的文字，堪称经典。
物言志，石咏怀。一石一画，一石一文，文思泉涌，博古通今。赏石中美景，品百味人生。时光易逝，石里的风光却可能长久留存。对石而语，圣月的文字，让这风光闪耀着思想，照进每一个领悟者的心灵。
（蔺存宝，佛山市著名律师，广东省律协民事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，佛山市律师协会民事与行政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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